参评论文：小学书法教材硬笔楷书范字选择标准探析（河北唐山 张学鹏 周予）

农夫山泉

小学书法教材硬笔楷书范字选择标准探析

张学鹏  周  予

（唐山师范学院书法教育研究所，河北 唐山 063000）

摘要：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首先要字形规范，风格要强调共性，便于向行楷书过渡。同时，要选择使用频率高、典型性强的常用字，还要注意所选范字的感情色彩，尽量给学生以积极的影响。

关键词：书法教育；书法教材；硬笔楷书；范字标准

     教育部《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明确提出：小学书法教学的主要目标是教学生写好硬笔楷书。对于小学书法教材的编写来说，选择什么样的硬笔楷书范字是重中之重。选择得合适，则既可以较好地完成小学书法教学任务，又可以顺利过渡到初中、高中的行楷书、行书教学，还可以实现向毛笔书法的正迁移；选择得不合适，不仅无法完成小学书法教学目标，而且直接影响中学甚至大学的书法教学。笔者考察了多种版本的小学书法教材，就其中的硬笔楷书范字问题谈谈一孔之见。笔者认为，编写小学书法教材时选择硬笔楷书范字要遵循字形规范、风格平和、典型性强、含义积极等四个标准。

一、字形规范

教育部《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明确指出：小学生写字“力求规范、端正、整洁”。作为信息的载体，文字的规范是第一位的。因此，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首先要规范。所谓规范，就是严格按照国家语委公布的标准书写。字形规范主要包括笔画规范和结构规范两个方面。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分为手写体和印刷体两种，下面谈一谈其中出现的问题。

1.手写体范字字形规范问题。

大部分版本的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采用书法家的手写范字，这些手写范字中有的不够规范。比如有些出版社的《写字》教材采用的是某书法家手写的方正硬笔楷书简体，这种字体中有不少和国标楷体是不一致的，概括起来存在以下几方面的问题：一是笔画形态不同。如“角”字第三笔应为撇，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竖；“办”字第三笔本为垂点，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斜点；“投”字第五笔本为横折弯，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横折弯钩。二是笔画连断不同。如“之”字本为三笔，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四笔；“生”字本为五笔，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四笔；“汇”字本为五笔，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六笔。三是笔画关系不同。如“马”字左上角本不该封口，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封口的。四是构字部件不同。如“巷”字下面本是三笔写成的封口的“巳”部，方正硬笔楷书简体写成了横折钩加竖弯钩。

一些书法家专门为《书法》教材手写的范字也存在类似问题。如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年出版、2011年印刷的《写字》第1册35页“前”字第四笔竖误写成撇；第8册第31页“即”字的硬耳刀旁是横折钩出头，“部”字右耳刀是横撇弯钩出头，都不规范，都应该是竖出头。第10册第6页的穴宝盖的例字“究”“突”“空”“帘”等第五笔应为点，都写成了竖弯，而且和横钩相连。第7页的“罕”字也存在同样问题。第8页的雨字头的例字“雪”“霜”“雷”“需”全部把四个点写成横。第10页“尖”字按照内紧外松的结构原则应省略“小”部的钩，但是教材范字中还有钩。第33页“梁”字第四笔横折钩和第七笔点本应是相接关系，教材范字中却写成了相交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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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出版社2011年版《书法》中也有类似问题。比如五年级上册硬笔楷书范字采用赵体手写范字，第26页“诱”“抉”的捺都写成点，“纫”字的提写成横，垂点写成斜点，都不够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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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书法家的手写体，带有个人风格无可厚非，但是作为小学生识字写字的教材用字，就必须严格遵守国家规范。

2.印刷体范字字形规范问题。

有的小学书法教材采用印刷体作为范字。如河北美术出版社2009年版《写字》第1、2、3、4册的正文范字均为印刷体，只有后附的《三字经》《弟子规》等内容采用的手写体。印刷楷体点画规范，结构匀称，强调共性，可以作为小学写字教材范字。采用印刷楷体作范字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采用哪种印刷楷体的问题。目前小学语文、写字教材采用的印刷楷体主要有国标楷体和华文楷体两种。下面的图表能够清晰地展现两种字体的不同。其中“美”字国标楷体是第四横最长，华文楷体是第三横最长；“巩”字的第五笔国标楷体是横折斜钩，华文楷体是横折弯钩；“廷”字国标楷体第一横长，华文楷体第二横长。“凯”“帆”“蜓”“庭”等字也存在明显差异。有的同一出版社的教材前后都不一致，存在字形规范问题。如北师大版小学《语文》一年级下册的“美”字第三横最长，而二年级下册的是第四横最长；苏教版小学《语文》二年级上册的“美”字第三横最长，而二年级下册的“美”字第四横最长。这就会导致标准混乱，影响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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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明确指出：“识字写字，是学生系统接受文化教育的开端，是终身学习的基础。中小学书法教育要让每一个学生达到规范书写汉字的基本要求。”也就是说，小学识字、写字教学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国家有关部门应该高度重视印刷楷体字形规范问题，把语文教材和写字（书法）教材的字形规范问题统一起来，严格规范，以避免混乱，有利教学。

二、典型性强

汉字数量繁多，形体复杂，因此编写小学书法教材时，选择的范字必须常用，使用频率高，具有代表性，学生学完以后能够举一反三。尤其是独体字，应该尽量选择那些构字能力强的常用字，以期获得最高的收益。关于小学低年级《书法练习指导》的编写，教育部《中小学书法教学指导纲要》明确规定：“要参照《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附录4‘基本字表’，参考同学期语文教科书的识字、写字内容，以硬笔书写的范例和书写练习为主体。”有的小学书法教材在编写时只考虑艺术性，所选例字在整个小学阶段很少出现，与语文教学脱节，学生学完之后用不上。比如语文出版社《书法》四年级上册第二课《布白停匀》所举例字为“圭”，“圭”字不常用，典型性不强。第五课《主次有别》所举例字为“戈”，也属于不常用字。第七课《回顾》的“燧”、第十二课《回顾（二）》的“夷”、第十六课《左中右上中下》的“衢”“夔”等字均不属常用字。有的课甚至选择了“噉”“碻”这样的对于小学生来说极其生僻的字。“噉”“碻”分别为“啖”“确”的异体字，教材中没有加简化字注解，这些连很多教师都不认识的字，不知道小学生看到了会作何感想。很明显，教材编者不是从学生需要出发，而是《等慈寺碑》里有什么就讲什么。

“中小学开展书法教育有两个出发点，一是提高汉字书写写水平（而非大范围地培养书法家）；二是提升学生民族文化素质（而非大范围地培养书法学者）。全部书法教学内容和相关活动，应该围绕这两个基本点来设计和展开，否则就有可能脱离中小学教育实际。”[1]因此，小学书法教材所选范字必须结合语文教学，选择典型性强的常用字，这样才能把写字教学和识字教学结合起来，实现二者之间的正迁移，取得最佳教学效果。

三、风格平和

“中国人这支笔，开始于一画，界破了虚空，留下了笔迹，既流出人心之美，也流出万象之美。”[2]书法教育属于美育范畴，因此，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必须字形美观。美有多种多样，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必须适应小学生的审美能力和认知特点，以中正、和谐为美，不宜个性过于强烈。

另外，理想的书法教学体系应该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相互衔接，循序渐进，组成有机的整体，不能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因此，选择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时不仅要考虑小学阶段的教学，还要考虑到与行楷书、行书的结合与过渡。多数版本的《书法》《写字》教材中的范字接近印刷体，这种选择是正确的。“书法家最鄙薄印刷体、美术字。但倘是看文稿，还是打字、印刷的比手写的悦目、省心。而钢笔写字，在很大程度上恰恰就是要满足社会生活的这种基本需要。优秀的美术体，一要整齐，二要好看，绝不是单靠时间、功夫就能堆出来的。它恰恰是很多专家在充分吃透汉字的精义和规律之后提炼升华的结晶。”[3]的确，印刷体强调的是共性，字形规范，重心平稳，结构匀称，风格平和，小学生写字应该从这种字形入手，才不至于误入歧途。

有的书法教材不是从学生的需求出发，而是根据个人偏好出发，选择了并不适合小学生学习的风格。如语文出版社2012年版《书法》采用魏碑《等慈寺碑》风格，笔画夸张，字形宽扁，并且存在字形不统一的问题。如二年级上册第11页“雪”的四个点写成斜点，“雷”字的四个点写成四个横。第29页同样是金字旁的“针”“钢”二字，一个把第二笔写成横，一个写成点。第49页同样是竖心旁的字，写法也不同，“快”字的第二笔写成垂点，“慢”字的第二笔则写成斜点。这样不仅造成标准缺失，书写混乱，而且难以实现向行楷书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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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整个中国书法史，行书流派以二王为主，虽然也有康有为等碑派行书，但毕竟不是主流，学习魏碑体硬笔楷书很难向行楷书过渡，会导致小学书法教学与初中、高中书法教学难以衔接的后果。因此，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的风格要强调共性，要接近印刷体。

我们还应看到，印刷楷体作为小学书法教材硬笔楷书范字也有一定弊端，就是其笔画接近毛笔写法，粗细变化很大，用硬笔临写难以达到范字水平，所以作为小学书法教材范字也不是完全合适。笔者建议由书法家、文字学家和小学语文教师共同开发一种字形规范、风格平和、笔法简便、利于向行楷书过渡的硬笔楷书字体，作为小学书法教材范字。

四、含义积极

“汉字有些什么样的文化功能呢？大处着眼，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是文化信息的蕴涵，二是文化现象的塑造。”[4]人们在书写汉字时，不可避免地受到文字内容的影响和暗示，因此，小学书法教材范字的选择不仅要注意字形规范、风格平和、典型性强，还要注意范字的感情色彩，尽量选择积极向上的范字。如果所选范字含义消极，则可能给学生带来负面影响。比如人民美术出版社《写字》第7册第20页《竖折的写法》例字为“区”“盲”“泄”。这三个字中“区”是中性词，没有感情色彩，但是学生看到“盲”字往往想到盲人、盲目等带有消极色彩的词语，看到“泄”字也往往想到泄气、泄愤等带有不良情绪的词语。带有竖折的常用字很多，完全可以选择“山”“画”“世”等没有消极色彩的例字。语文出版社《书法》二年级上册第五课火字底的例字选择了“灾”，第八课词语选择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些字词都带有消极色彩。第十六课选的学生作品内容为“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天涯》，抒发了身世飘零、伤春迟暮的慨叹，对于小学生来说内容消极，不如选取积极向上、健康明朗的诗文。四年级上册第九课《撇为主笔捺为主笔》居然选择了“尸”字作为例字。五年级上册还选择了“叛”“乱”“恶”“悼”“妄”“怨”等有消极色彩的字，等等。

笔者主编过一套小学语文同步训练硬笔字帖，参与编写的小学教师在给“毒”字组词造句时组词为“毒死”，造句为“我家的小猫被人毒死了。”这件事引发了我的思考。这位教师组的词、造的句子从语言文字规范角度看毫无问题，但从思想和道德角度看，会传递给学生负能量。学生看了这样的组词、造句，脑海中很可能不由自主地产生恐惧、厌恶的情绪，个别学生甚至可能去模仿这种行为。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词句对小学生的成长会产生不良影响。因此，我把组词改成了“杀毒”，把造句改成了“优盘插到电脑上以后先杀毒”。我认为这样组词造句对学生的影响更好一些。“中国文化价值系统的特点是强调真善美统一，而以善为核心。在文化史上，虽然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的文化不要道德或不讲道德，但也确实没有一个民族像中国这样把道德在文化价值体系中抬高到如此重要的地位。”[5]这就要求我们的教材编写不仅要注意科学性，还要注意所选范字的感情色彩，尽量给学生以正面的影响。人民美术出版社《写字》第1册选的是语文课本中的《村居》、《咏鹅》二诗，第8册学生作品内容为“登高望远”“精诚之至金石为开”等，内容或意境优美，或积极向上，能给学生以正面影响。

最后再谈谈学生示范书写作品问题。很多教材为拉近与学生的距离，选用了一些学生作品。但是这些学生作品多数书写水平不高，而且存在明显的字形规范和章法问题，不但起不到应有的示范效果，反而会让学生认为写到这种水平就已经相当优秀，可以入选教材，这样不利于学生正确评价自我，也不利于书法教学。《易经》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我们要选择真正优秀的作品作为示范，宁缺毋滥，这样才能起到应有的示范作用。

小学书法教学直接影响中学、大学书法教学，进而影响全体社会成员的书写水平，具有基础性、不可替代性和不可逆转性。因此，有关部门和出版社一定要高度重视小学书法教材的硬笔楷书范字问题，为整个书法教育打好基础。

参考文献：

[1] 叶培贵.知识与技法并重[J].中国书法，2014（1）.

[2] 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291.

[3] 高惠敏.谈字的共性与个性[J].中国钢笔书法，2000（4）.

[4] 刘志基.汉字文化综论[M].广西教育出版社.1996:2.

[5] 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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